明月照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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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业产糖一万年,不甜不要小钱钱

遗珠辞【五】【晓宋ABO生子 私设如山 不喜慎点】

 #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?你们都没什么要说的吗?我百忙之中还能更新,我的爱这样沈这样重。委委屈屈求评论ing~~~

        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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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 宋岚猛然惊醒,四处静悄悄的,屋子里的湿气往骨头里钻一样蒸腾,染得房内薰香气味都分外冷些,可这个时节分明是不冷的。
  
  他沉默片刻,心里猜到自己应醒得早了,便默默坐起身,在黑暗中一直等到鸡鸣声响,方才起了。
  
  自醒来已三个月,宋岚已能下床在这房里走动,甚至连房间陈设,都由最初的磕撞,到后来能熟门熟路地推开窗。
  
  一阵冷气迎面涌来,风中有槐花的清香,耳畔能听见檐角风铃清脆的敲击声。
  
  一个冰凉的东西轻轻落到宋岚布着青色血管的手背上。
  
  他经历这许多变故,卧床许久也未养出半点肉,从前尚饱满的面容,眼下仰头只露一个下巴尖尖,恍惚倒有几分年少青涩时的影子。
  
  只是年少相逢的人早已离开,其他记得他少年模样的人尽皆惨死,他这样一个点灯都不需要的伤残,更不知自己如今是何模样。
  
  怕是难看得紧,也狼狈得紧。
  
  宋岚摇头将这些杂念撇开,拈起手背上的东西,软软小小,冰凉细腻,清香萦绕,一片刚从枝头飘零的槐花。
  
  “前辈?”
  
  宋岚动作一顿,起身打开门,对着门口一礼。
  
  抱山散人从远处缓缓步来,目光中露出一点伤怀,轻声道:“这是我集星尘发丝编成的手环,有他的气息,权与你做个纪念,日后你倘同他离得近,气息牵引,或能引你寻到他。”
  
  宋岚伸手,一个柔软手环落到掌心,他蜷指握住,低声道:“多谢前辈。”
  
  抱山在门侧坐下,斟酌着开口道:“你……倘若是觉得愧对他,本不必留着这孩子,他若能知,更不愿你如此。”
  
  宋岚闻言,勉力于唇畔勾起一抹弧度,可惜终不成笑意,反增凄然。
  
  “这孩子……眼下是我与这人世的一点牵绊,我不忍心丢弃他。倘能留下,是我与他的缘分,便是不成,也只当无缘,与星尘并无干系。”
  
  口上说是无干系,但任谁也明了,若这孩子不是晓星尘的,他哪有理由留下,甚至若非因得晓星尘这个人,他何至于沦落到这等局面。
  
  他自当初雨露期突至,分化为坤泽,到如今有孕,未有半句怨怼,日复一日的寡言。就好比一株孤松,始终沉默接受上天施于自己的一切,可是,似乎上天总喜欢摧毁那些铮铮傲骨,非要碾作一捧青灰才算舒坦。
  
  晓星尘在一片黑暗中看着宋岚的脸,一遍一遍地问自己:为什么?为什么?为什么?为什么会是他?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他?这样痛苦还不够吗?还要多痛苦?
  
  他不想知道了,不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,又有些什么故事,他不想知道,也不敢知道。
  
  “也罢,你既已决定,便可。只是胎儿只在你体内,尚遇你遭逢重创,我只能封闭胎息,待你寻到他,胎儿方会生长,在此期间,只要不受重伤,于行动当无大碍,到那时,是何抉择,你尚有余地。” 抱山散人声音徐徐,又道:“我为你提炼了安胎药,一月一丸,待你离开时将药方给你,日后便看你二人造化了。”
  
  “子琛多谢前辈。”
  
  抱山散人看着他,一时有些恍惚,末了轻叹一声,转身离开了。
     
  晓星尘大恸,那团意识急剧伸缩变幻,化作人形模样伸手,想让他不要下山,却只摸得一片虚无。
  
  下山之后的宋岚,四处打听自己的下落,可那时隐姓埋名的自己,又如何能令他轻易寻到呢?他走过很多地方,逢人便打听自己下落,有时也会夜猎受伤,多是粗粗处理一番便继续向前。
  
  晓星尘忽然想起,在义城,薛洋问:“怎么没见他来找你?”
  
  晓星尘,你为什么不等等他?哪怕慢一点点。为什么不找他?为什么不去打探一下,他在哪里?在做什么?
  
  宋岚后来的奔波,一幕幕不容拒绝地在他眼前铺陈开来。 亲眼看见对方如何一路寻他,如何近乡情怯,如何错过,如何身死,如何跪在自己身前,无声应答。
  
  “你在吗?”
  
  那时,他说:“我在。”
  
  可是自己听见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。那个自己一直在侥幸等待的人,被自己杀死在了重逢的那一天,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起。
     
  直到最后,画面定格在晓星尘魂归后宋岚那罕见的、生涩的一抹笑。
  
  晓星尘麻木地看着画面如烟一样消散,看着宋岚清俊的面孔化作虚无,一时连心痛都没了,想是痛到极致,因此也就死了吧。
  
  那孩子,竟当真是他的孩子,也是自己的孩子,一个连名字也没有便被自己害得胎死腹中的孩子。
  
  子琛……子琛呢?自己竟然没认出他,自己怎能不认出他,这世上,晓星尘谁都可以认不出,却不能认不出宋岚,只有宋岚。
  
  瞎了之后,认不出他,害死他。魂归之后,认不出他,傻乎乎看他劳碌奔波,几句好话都未留下。
  
  枉曾自诩眼盲心不盲,真是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了。
  
  没能报仇,没能救他,什么都不知道,一个人寻了痛快解脱,留他奔波。一事无成,逃避现实,被自以为的绝望所击垮,哀哀戚戚。
    
  一子错,步步皆落索,怎么甘心……怎么能舍下心!
  
  错了这么多,辜负了这么多人,连阿箐都因自己受累。
  
  下山时遇到的,最是傲雪凌霜的颜色,却因自己受世事催折,他本能傲立于世,名动四方。
  
  他或许还会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,一点一点长得似他模样,似他温柔。
  
  可是这触手可及的一切就这样没有了,我做错了什么?他做错了什么?我错在当狠时不够狠,当强时不够强,当豁达时却不够豁达。
  
  他错在什么?错在……认识了我 ?
  
  晓星尘在无边寂静中,捂住脸无声地大笑开来。
  
  后悔了吗?
  
  我后悔了,后悔走的每一步都是最错的一步,我悔,悔不当初。
  
  如果能回到当初,我宁愿从来不认识他,他还是他的名门高士,是一个乾元,是白雪观最出色的弟子,还会是最高洁的那抹颜色。
  
   猛然而生的不甘自心底而来,席卷着魂魄失去意识,陷入寂静。
  
  在黑茫茫的一片中,蜷缩着的两团魂魄被彼此气息牵引着缓缓靠近,倏忽缩作一点,消失不见。
  
  云深不知处。
  
  静室屋檐下悬挂的风铃忽然叮咚响起来。
  
  魏婴看着摇曳的风铃,挑眉,伸出手,一阵微风从指间穿过。
  
  端坐在桌案前的蓝湛抬头,眉头微蹙,琉璃色的眼眸看向魏婴。
  
  魏婴看着摆在手边的“魏婴亲启”的信封,露出一点了然的笑意,轻声道:“有人,心愿了了。”
  
  今生受尽苦楚,想必重逢往生,会很开心吧。
  
  而在魏婴设想中“会很开心”的其中一人,却在茫然中睁开双目。
  
  是梦吗?
  
  晓星尘坐起身,茫然四顾。
  
  耳畔驼铃声声,头顶暖阳高照,自己躺在一块树荫下的青石上 ,手边一块碎石压着一纸书信。
  
  晓星尘不敢置信地缓缓打开信纸,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,略显潦草的字尚微微透露出主人的慌乱。
  
  握着信纸的这手,尚是年轻的充满生气的手。
  
  晓星尘抬头望见不远处明镜似的湖泊,缓缓起身走到湖畔,荡漾碧波映出道人的俊逸面容和明眸。年轻的脸上尚残留着被困数日难寻出路的疲惫和憔悴。
  
  明亮的双眼,年轻的面容,似乎记忆里那些血腥气都只是一场乱梦。
       
  这是……白雪观覆灭前那次同去大漠!
  
  晓星尘看着这片湖泊,脑海中片段隐约闪现。
  
  如果真是这一次……晓星尘握紧霜华,沿着湖畔一直前行,直到走到湖对岸,在沙丘的另一面找到了一身被撕破的黑衣。 半埋在沙堆中,看起来是慌乱之下,随意丢弃的。
     
  晓星尘控制不住地哆嗦着手,捡起这件熟悉至极的衣裳,心如刀割。
  
 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。
  
  曾经,他在此地休养两日,再回去便眼见白雪观覆灭,如今让他重回年少,是否意味着,命盘可转?
     
  “霜华……这次,还得你陪我。”
  
  晓星尘抽出随身的剑,心里涌起巨大的期待和恐慌。他已经一无所有,最差,也不过是赴一场空想。但若苍天有眼,这一生,他决不让宋岚再有一分伤痛难过。
  
  怀抱着这样的决心,晓星尘一路御剑而行,几乎不眠不休赶向白雪观。
  
  既名白雪观,自当是高峰落雪处。在鼓荡山风下,晓星尘风尘仆仆,收剑落到山门前。
  
  “晓师兄,您回来了?”
  
  守山弟子乃两个师侄辈的小童,一如记忆中熟络的同自己见礼。
  
  晓星尘一时怔住,随即急急开口道:“子琛呢?他可有回还?”
  
  两个小道童对视一眼,困惑道:“大师兄不是同您一起出去的吗?我二人并未见师兄回来,也未听闻他回还消息。”
  
  晓星尘心里一慌,手中紧紧攥住霜华,勉力镇定道:“我知道了,我回来的消息,你们也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,我尚有些急事,待到空闲再与你们细说。”
  
  “是。”
  
  两人恭谨低头,再抬头时,面前已无年轻师兄的身影,再回头,只能见到一道白影掠过屋脊一闪而逝。

  “晓师兄身法好是迅速,不愧能与大师兄在仙门齐名呀,不知我们要修炼到何时才能如此?”
  
  “听晓师兄说他幼时与我们如今也无甚差别,只要修炼用功,总有一天能与他们一般的。”
  
  “嗯。”
  
  晓星尘自对这童言一无所知。他急急掠到宋岚独居的雪苑,双脚一落地,怔了一怔,随即收敛起全部气息。轻手轻脚行向内院。
  
  雪苑自然只到冬季有雪,此时庭院内外梅树茂盛,枝影婆娑。
  
  隔着这满庭草木,晓星尘在看见半开轩窗前熟悉容颜的瞬间,垂在身侧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  
  
  
  
  
  
  
  
  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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