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照霜

辞镜【魔道祖师双道长同人】

18.迷雾

　　曾让无数人前仆后继断送性命的月濯水，如今就盛在竹筒中，如一泓月华荡漾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小心接过月濯水，眉目间露出惊喜，他倒是没想到，这月濯水，竟来得如此简单。
　　
　　“萧公子既已渡劫成功，荼公子亦重塑了身躯，如今天下之大，尽皆可去，不知两位可有何打算？”
　　
　　荼疏同萧清渠对视一眼，笑道：“承蒙两位仙人相救，在下与清渠方能续缘。如今清渠修炼有成，不受地域所限，日后，我当与他携手踏遍河山，再不分离。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闻言也道：“如此再好不过，此番也算有缘，我二人便以区区薄礼相赠，算是对月濯水的谢礼。”
　　
　　话落，便从掌中送出一对双鱼玉佩，交与二人，道：“此为灵犀佩，佩在身上可追寻对方踪迹，渡与灵力便可神识传音，若有危急，将玉佩合并，以你二人灵力相激，我便能及时感知。”
　　
　　荼疏深知两人之能，小心翼翼收好玉佩，复又道谢，又向阿箐告别，携手离开。
　　
　　“星尘，你赞赏他们？”
　　
　　轻易给出神君信物，便是将对方纳入保护之中，自两人重逢，这还是第一次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望着并肩离去的身影，轻声道：“不过是觉得……真情难寻，不忍见有情人再生磨难。反正……他二人也不是凡人，倒也不算我倚仗修为破坏命数。”
　　
　　“那你预备如何安置阿箐？”
　　
　　之前荼疏和萧清渠说要带阿箐一起离开，被阿箐拒绝了，言说自己不要做多余的人。可她一只区区几百年修为的小狐妖，又如何让晓星尘放心？
　　
　　晓星尘苦恼叹息道：“她修为不足，带去天宫怕是不好，原本不想她修行之路与我牵扯，眼下看她这惹事的性子，倒让人不安了。”
　　
　　留她一人，倘若掺和到什么事，自保之力也无，他二人也不能时时看顾，还谈什么成仙？
　　
　　宋岚斟酌片刻，道：“极西雪狐一族同她也算同类，或可放到不染埃，让回雪教导她修行。”
　　
　　“不染埃？那是什么地方？”
　　
　　阿箐叼着野果从树丛后蹦出来，化作少女模样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轻笑，道：“那是子琛的家，我和子琛的住所，你愿意去吗？”
　　
　　阿箐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，问道：“你们的家？”
　　
　　“是。”
　　
　　“我愿意！”
　　
　　阿箐举着手，极为欢快。
　　
　　既然是两人的家，就意味着他们游玩完毕，会回去的地方吧？她第一眼见，就知道他们定是很好的人，她想跟着。
　　
　　“不染埃在雪原，景致单调，你若愿意，我们便送你回去。”
　　
　　眼见阿箐重重点头，宋岚垂眸捏诀。
　　
　　下一刻，三人出现在不染埃，恰回雪正守在门口。
　　
　　“回雪恭迎神君回宫，不知神君有何吩咐？”
　　
　　宋岚将眸光落到阿箐身上，道：“这是本君在人间所收义妹，名阿箐，她亦为狐族。”
　　
　　回雪便又是抱拳一揖，恭声道：“回雪见过阿箐小姐。”
　　
　　“回雪哥哥？回雪哥哥长得真好看。”
　　
　　回雪第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的夸赞，面上红了一红，道：“多谢小姐谬赞。”
　　
　　宋岚见两人倒也和谐，复又道：“阿箐在凡尘并无亲眷，修行之路无人引导，身为同族，你许是适宜的人选。不必称她作小姐，如今她便是你小徒儿了。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也露出笑意道：“阿箐这丫头，向来顽皮，如今既有了回雪做师父，可莫要疏忽了修炼，我与子琛回来是必要考校的。书也要读，虽则我们不欲你做大家闺秀，总要能识文断字，可读书信。”
　　
　　阿箐皱了皱鼻子，做出一副苦瓜脸的表情，讨饶道：“好啦好啦，晓哥哥我知道了，你再这样说下去，怕是回雪师父回头要十二万分用功的教导我了，我还这么小，正是贪玩的年纪，学成书呆子可怎么好？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眼中极快的掠过一丝笑意，道：“除却回雪，不染埃还有七位年龄皆长于你的仙子，如今你在不染埃年岁最幼，这儿平素冷清，他们各有洞府，随你开心可去串门玩耍，她们得到消息，怕是不久都会回来看你，可会怕生？”
　　
　　阿箐握拳摇头，开心道：“仙子姐姐！我可从来只听说过，未曾见过呢！”
　　
　　不染埃众仙虽看着花容月貌，然能成为不染埃的仙属，却都有骨子里的稳重清傲，眼下乍看见这样聪明活泼的丫头，回雪也禁不住有几分喜爱，向自家神君许下承诺。
　　
　　“神君放心，属下定当不负二位神君叮嘱，好生教导阿箐。”
　　
　　安排好阿箐去处，两人倒也放下心来，晓星尘又叮嘱过一番，两人这又才携手离开。
　　
　　却是又去了揽风居。
　　
　　珑乐言笑晏晏，倒也不讶异他二人能寻得不凋霜和月濯水。
　　
　　毕竟，倘若堂堂神君都不能找到，天上地下又有何人能寻得呢？
　　
　　“眼下已得其二，唯有七月雪与顽石泪未曾寻到，看来清岚神君复明之日不远。珑乐在此先恭喜神君。”
　　
　　宋岚回礼一揖，道：“若非神女医术精湛，也无今日曙光。”
　　
　　珑乐摇头，笑意中含着一丝意味深长，道：“天地大变，沉星神君是女娲娘娘唯一留下的徒儿，他对神君如何，神君最是清楚。万望神君莫要辜负他一片心意。”
　　
　　宋岚沉默一瞬，缓缓道：“清岚明白。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摇头，道：“我只盼子琛能重见光明，也无其他心愿，谈何辜负。眼下只希望能寻到七月雪和顽石泪，我真是迫不及待了。”
　　
　　珑乐轻笑，无奈道：“既然如此，两位神君便去吧。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对珑乐眨一眨眼，露出一个神采飞扬的笑，赶紧拉着一无所觉的宋岚离开。
　　
　　珑乐怔了一怔，自天地大变，女娲娘娘离去，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沉星露出如此笑容，仿若回到从前。
　　
　　她伸手撷下一朵解语花，缓缓叹了一口气，转身掩上门。
　　
　　“该来的总会来，数万年前，我未曾帮到女娲娘娘，而今更不知能否帮到你们。愿你二人，终能得偿所愿。”
　　
　　…………
　　
　　“子琛，如今七月雪与顽石泪依旧毫无消息，我们倒不如先行游玩一段时日吧。说不定，见得些奇闻异录，或许能寻到一些线索。如何？”
　　
　　宋岚眉眼略略松融。
　　
　　“便如星尘所言。”
　　
　　昆仑山上依旧白雪皑皑，风声呼啸。 无论世事变迁，倒也不受沾染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与宋岚信步走在漫天飞雪中，目光流转间，不远处石壁下竟隐隐竹影摇动。
　　
　　走近一看，数株青竹扎根雪地，枝叶青翠，平添生气。
　　
　　“是荼疏与萧清渠，他二人许是刚刚离开。”
　　
　　青竹上是故人气息，晓星尘收回目光，面上隐隐露出艳羡，随即化作满目温柔。
　　
　　只要治好子琛双目，他们便也能无所顾忌，逍遥天地。
　　
　　过去十数万年，他身为神君，无欲无求，从来不知何为惧怖，万不曾想有朝一日，得遇一人，心系一处，尝遍万般滋味，竟也甘之如饴。
　　
　　“星尘？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回过神来，面色一红，只得庆幸眼下子琛看不见，随即慌忙开口道：“子琛，不若在此地住一段时日？眼下子琛可还有其他想去之处？”
　　
　　宋岚摇头。
　　
　　 他生性淡漠，若非有身旁这人，三界之大，何处皆可为家。
　　
　　是夜，入梦。
　　
　　“丹昭！”
　　
　　宋岚以剑拄地，四周尸体是追杀丹昭而来的仙人。淋漓鲜血洒满雪地，曾经相对谈笑的丹昭此时倒在雪地里，奄奄一息。
　　
　　“问君……天帝带走了问君，在昆仑山顶，他想要一统三界，真是疯了，疯了！”
　　
　　宋岚掌中凝出一朵冰玉雪莲，放到丹昭胸口，眼看着雪莲融入丹昭心脏，便不由分说将对方化作一朵红梅收入眉心雪花印记之中。这才冷声道：“不必担忧，好生修养。”
　　
　　昆仑山上云雾缭绕，高不可及，宋岚携风雪而去，果见天帝站在高高的祭坛之上，叶问君被置于祭坛中央，四周是罩于面罩之下受天帝驱使的众仙。
　　
　　天帝显然未曾想到丹昭重伤之下竟还能赶到极西，更未想到隐世而居的清岚神君竟会赶来。
　　
　　见到宋岚，心知丹昭应当无事，叶问君这才放下心来。
　　
　　宋岚看着祭坛中央苦笑的叶问君，缓缓看向天帝。
　　
　　“本君一直以为，天帝对冥界之主是求而不得，故生怨恨。”而今才知，竟然错的离谱。
　　
　　“清岚神君，你既无心天下，安分呆在极西不好吗？何苦与本帝作对？只要得到叶问君身上的幽冥之力，本帝一统三界，有何不好？”
　　
　　这个天帝……是上任天帝？听闻上任天帝下凡历劫时应劫而亡……为何又会与冥界之主与子琛有关系？
　　
　　晓星尘心中疑惑堆叠，梦中的故事却还在继续。
　　
　　宋岚满目寒凉，手中长剑缓缓出鞘，声音冰寒。
　　
　　“天地大劫，女娲娘娘身殒，上古众神以身合道，才换得三界安宁。天帝，你为一己之私，搅扰三界，破坏天命，此罪若发，当被永世囚留九幽。如今回头，尚且不晚。”
　　
　　“哈哈哈哈哈哈哈，清岚神君，既然如此，休要怪本帝无情。杀！”
　　
　　“杀”字一出，天地变色。昆仑山动，撼得三界众仙闻讯而来。
　　
　　与此同时，天帝的势力趁众仙家不备，迅速围杀，其中包括天后及一众元老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看见了尚且是少女模样的傲雪流雪，看见了少年模样的回雪，看见了师兄师姐，看见了现任天帝天后。
　　
　　大战整整僵持了三日，天上三日，地上三年，天昏地暗，生灵涂炭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眼看着宋岚被天帝迫得修为尽释，大雪持续了整整三日，拂雪剑上血迹不断。
　　
　　眼看着众仙折损，上任天帝被宋岚联合现任天帝封印于九幽炼狱。
　　
　　一开始参与大战的师兄师姐却不见了踪影，同时消失的还有部分仙人。他们人呢？师兄师姐当是折损于此时才对。
　　
　　子琛！
　　
　　晓星尘从梦中惊醒过来。
　　
　　窗外是昆仑雪夜，身旁是熟睡的宋岚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下意识捏了法诀，让身边人陷入更深的睡梦中，这才轻手轻脚坐起身来，慢慢梳理梦境所见。
　　
　　师兄师姐为何会身殒，为何自己竟全然不记得？天帝改任，竟也毫无印象？丹昭和叶问君最后究竟如何了？子琛……难怪现任帝后如此尊敬他，竟是他封印了上任天帝。
　　
　　可是……为何自己竟全无记忆？师兄师姐殒命之时，自己在哪儿？不该呀……
　　
　　晓星尘困惑的捂着脑袋，眼神不经意扫过宋岚面容。
　　
　　他与宋岚同为神君，宋岚修为应当高于他，能这样陷入沉睡，不过是……不设防。
　　
　　这个人……太信任他了。无论是在凡尘一世，还是在九天之上，都对自己毫无保留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伸手，却在即将碰到对方薄唇时猛然收回，受惊似的攥住拳头。
　　
　　心有……绮念，自己竟然……生了别样心思…… 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