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照霜

辞镜【魔道祖师双道长】

14.相见欢

　　“你看，人家不就买了蛮？哪里贵嘛！”
　　
　　“你看这两个娃娃生这么俊，衣裳这样好，也晓得是你今天运气来莽了。我还是买猪肉算了，给我称两斤。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笑容温和，在围观百姓看稀奇的目光中，提着装小狐狸的竹笼回到宋岚身边。
　　
　　“子琛，我们走吧。”
　　
　　宋岚点点头，两人并肩走出众人视线，这才放打开笼子。
　　
　　“我知道你能听懂，出来吧，我替你疗伤。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拍了拍笼子，温柔看着笼子里的小狐狸。
　　
　　小狐狸抖了抖耳朵，惊疑不定的望着晓星尘，而后一瘸一拐的爬出笼子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伸手摸了摸它软软的脑门，手中青光凝聚，笼罩在它的伤腿上，不到片刻功夫，伤处已愈合如初，无一丝伤痕。
　　
　　“好了，真是只小笨狐狸，修行这么多年，怎么还去偷百姓的鸡鸭，还被抓住了？”
　　
　　小狐狸抖了抖耳朵，倏忽间化作一个白衣的小姑娘，眼睛大大，满脸憋屈，分辩道：“我虽然修行多年，到底还是一只狐狸啊，总是要吃肉的，自从被傻大个带进这儿，分不清东南西北的，都被饿晕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阿……你……现在叫什么名字？”
　　
　　“我叫阿箐，两位大哥哥怎么称呼？你们也是妖吗？诶？这位哥哥……看不见吗？”
　　
　　阿箐仰着脖子瞅着一黑一白的两人。这两个哥哥看着好面熟啊，真温柔啊。那位黑衣的哥哥……眼神散散的，莫非他……眼盲了吗？
　　
　　好可惜啊……生得那样好看，竟然看不见吗？
　　
　　“子琛他患有眼疾，我们此次正是来找月濯水替子琛医治眼疾，不知阿箐你可曾听说过？”
　　
　　“月濯水……这个名字好耳熟啊……”
　　
　　阿箐眨了眨眼，苦苦思索，终于搜索到了脑海中那可怜的一点记忆。
　　
　　“啊我想起来了！月濯水……南边有很大一座山，一望无际的全是青竹，听说里面有个叫做萧清渠的竹妖，便有那月濯水。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闻言一喜，将阿箐口中的名字轻念了一遍。
　　
　　“萧……清渠？”
　　
　　“不过听说那竹妖下手狠辣，杀人不眨眼。很多人都想要他的月濯水，却都没有成功的，两位大哥哥可要小心啊！”
　　
　　“谢谢阿箐。”晓星尘笑容温柔，自袖中摸出一个锦囊递向她，轻声道：“我这里有些银钱，虽则不能保你一世无忧，日后嘴馋时也可去买些零嘴，莫要再偷了，若是再被抓住，可如何是好？”
　　
　　“我……”阿箐接过锦囊，不自觉吸了吸鼻子，问道：“我可以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现在还不行，等你修炼成仙的那一日，便可再见到我们。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伸手，摸了摸阿箐发顶，温声开口。
　　
　　“乖，我们等你。”
　　
　　“成仙，两位大哥哥是仙啊……我会努力的！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目送着阿箐一蹦一跳的离开，嘴角的笑容缓缓隐没，发出近乎叹息的轻喃。
　　
　　“这一世，她是一只小狐狸。”
　　
　　“嗯。”
　　
　　“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模样，她很乖，也无那许多坎坷。”
　　
　　宋岚想了想，安慰道：“莫要伤怀，待她成仙，你便可将她留在身边，自此无忧无虑，不受欺凌。倘如今介入，成仙后更逃不了未尽劫数。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点点头，缓缓收回不舍的目光，复又露出笑容，道：“偶然重逢，又知月濯水线索，也算意外之喜，我们便去会一会这萧清渠吧。”
　　
　　清风送爽，竹海翻浪，一片碧波荡漾。入目皆是翠色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偕宋岚双双落下，环顾四周，竹影婆娑，空无一人。
　　
　　“在下晓星尘，欲求取月濯水，不知萧公子可否现身一见？”
　　
　　清风拂过，一位青衣男子出现在两人身前，只见他狐疑打量了两人片刻，肯定道：“你是仙？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，这竹妖能窥得他并非凡人，想必离成仙已是不远了。
　　
　　不过……
　　
　　晓星尘看着萧清渠眉目间的冷漠郁结之色，微微蹙眉。
　　
　　此妖怎会有如此深重的执念和心魔？
　　
　　“既是仙，想必并非不讲道理的无赖，月濯水可以给你们，不过……”萧清渠眉目间露出一抹恨色，冷冷道：“我要你们帮我找一个人，你们带他来，我便将月濯水赠与你们。”
　　
　　“何人？”
　　
　　萧清渠袍袖一展，抛出一道画卷，低声道：“他名荼疏，两百年前的一名仙门散人，身佩名剑逐月。”
　　
　　画卷上的男子长身玉立，眉眼带笑，一双凤目中自有千般柔情。
　　
　　单看这幅画，便知作画者满心柔情跃然纸上。而那画上的落款处，正是“清渠”二字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合上画卷，还给萧清渠，斟酌片刻道：“既是两百年前的故人，倘若已然故去……又当如何？”
　　
　　“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，投胎有转世，横死有孤魂，于仙人而言，这并非难事。”
　　
　　“如此……我明白了。还请萧公子静待几日。”
　　
　　离开前，晓星尘回头，只见萧清渠驻立在原地看着他们，面上似悲似喜，竟说不清是恨多一点还是期盼多一点。
　　
　　另一边，阿箐打开钱袋子，发现里面竟然都是金叶子和银票，不由得欣喜万分。
　　
　　“这么多钱！！！可以买好多鸡啦！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啦太好了，我要快点告诉傻大个！”
　　
　　“傻大个……完了！他可别还在等着！他一个鬼……会不会被太阳晒没了？”
　　
　　阿箐一个激灵，忙不迭收好钱袋，急匆匆化作原型连蹦带跳的赶向分别之地。
　　
　　一株桃树下，着月白衣衫的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桃树下，身影虚幻，显是只剩一缕魂魄了。
　　
　　“傻大个，你还在啊？你没事吧？”
　　
　　阿箐忙不迭奔到他身前，看到完好无损的魂魄，瞬间松了一口气，拍着胸口道：“吓死我了，我还以为你晒没了！你不知道，我今天被人抓住了，差点就看不见你了，幸好我遇到了两个仙人，仙人知道吗？特别好看的那种。是他们救了我，还让我好好修炼，早日成仙。”
　　
　　男子转身，微笑看着阿箐，面容温润如玉。腰间佩着一把长剑，鞘上描星绘月，分外美丽。
　　
　　 倘若晓星尘在此处，他便会知道，那萧清渠要他找的荼疏，竟和此人一模一样。
　　
　　“你回来了就好，我要走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走了？你要去干嘛？还要去找人？”
　　
　　“对！”男子认真点点头，收了笑道：“找人，他在等我。”
　　
　　阿箐翻了个白眼，伤神的捂住额头，无奈道：“那我问你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　　
　　男子茫然摇头。
　　
　　“他是谁？”
　　
　　男子继续摇头。
　　
　　“好吧，那他家住何处？就算石头缝里蹦出来的，也该有个地方吧。”
　　
　　男子蹙眉，老老实实道：“不记得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我的天啦，你什么都忘了，你到底还记得什么啊？”
　　
　　男子垂下目光，坚定道：“往前。”
　　
　　“往前？”
　　
　　阿箐顺着他的方向极目远眺，看到的是……南山竹林？
　　
　　“你要去南山？不行不行，那上面有个竹妖，很厉害的，你这一只野鬼，落到他手里只有灰飞烟灭的份儿。”
　　
　　“我要去。”
　　
　　“那我先去探探消息，再去如何？”
　　
　　“我要去，他等久了，会生气的。”
　　
　　阿箐捂住头蹲在地上，她想打人。
　　
　　她这是作了什么孽，分明好好的在狐狸洞住着，有一天被狗熊精追，恰好看到这傻大个，好不容易被这傻大个搭救躲过了一劫，没想到救命恩人看着笑得好看，竟然是个傻子。
　　
　　怎么死的不知道，死在哪儿不知道，叫什么不知道，要找谁不知道，她跟着他走了五年，就一个方向直直往前。
　　
　　白日里不行路，偏要晚上行，一天也走不了一里地。
　　
　　偶尔路见不平救些倒霉鬼，帅过依旧还是傻子，剑使得好，人怎么就这么傻呢？眼下这傻子竟然还要去那竹妖的地盘送死。
　　
　　阿箐觉得她得好好想想当初为什么会跟着这个人。
　　
　　男子说完话，也不管她，绕过她直直往前走。
　　
　　
　　“哎？你别急着走啊！”
　　
　　阿箐抹了把脸，终究放心不下，几步赶上去继续絮絮叨叨。
　　
　　“傻大个？我们回去吧……这儿好阴森啊。”
　　
　　男子奇怪的低下头看着她，茫然道：“你不是……妖？怕阴森？”
　　
　　阿箐抖抖肩膀，小声抱怨道：“妖？妖也会嗝屁啊！我又不是神仙。你说我们这样来……那个竹妖他会不会生气啊？”
　　
　　男子无视阿箐的唠叨，迈着步子，来到一株合欢树前。
　　
　　说来也奇怪，这儿分明是绵延竹林，却生着这样一株合欢，还生得颇好的模样。谁吃饱了没事栽这儿的？
　　
　　男子往树下一站，面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，对着阿箐挥挥手，轻快道：“好了我到了，再见。”
　　
　　阿箐：？？？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