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照霜

辞镜【魔道祖师双道长同人】

13.造化非

　　景象不停，那男子循着一道幽径，行走许久，来到一处幽涧，那儿是他的家。
　　
　　他口中的“羽儿”正在浇花，大朵的牡丹争奇斗艳，一片金星雪浪摇曳浮动，幽香阵阵，引得蝶舞翩翩。
　　
　　女子着一身鹅黄衣裙，笑容温柔，抬眼看向自家相公。
　　
　　“相公，看我种的花美不美？”
　　
　　“美！羽儿种的花是最美的。我方才去林中练功去了，羽儿，今日我还要出去一趟，可能会晚点回来。”
　　
　　“嗯，相公外出要注意安全。”
　　
　　男子看着眼前的笑脸，犹豫片刻，又道：“三日后是山下的庙会，羽儿，到时候我陪你去庙会可好？”
　　
　　“人间的庙会……相公不是很讨厌人多的地方么？”
　　
　　“可是我家娘子喜欢呀。”
　　
　　女子面上一红，作势轻捶了捶自家相公的手臂，而后终忍不住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。
　　
　　“谢谢相公。”
　　
　　鬼美人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，早已泪流满面。
　　
　　时间过去得太久了，她都快忘了，从前她喜欢种花，喜欢金星雪浪，喜欢着鹅黄色的衣裳，喜欢去人间的庙会闲逛。
　　
　　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，她使劲擦，却总是擦不干，只能任由它流淌出来。
　　
　　原来……他一直都在骗自己，他是以人为食的，如果当初知道，她根本就不会靠近他，更不会和他在一起。
　　
　　眼前的画面一转，又到了空无一人的山间，在男子结下的网的不远处，一株青松下依偎着的一株兰花轻轻动了动，化作一个着浅绿衣衫的女子，正是从前的沈芰。
　　
　　只见她远远的绕过结网之处，急得团团转。
　　
　　“糟了！那蜘蛛精在此处结网，那位公子每月的今日都要上山，这可如何是好？此处可是必经之路。不行，无论如何，我得去通知他！”
　　
　　“你想去哪儿？”
　　
　　沈芰一惊，戒备的看着身前的男子。
　　
　　“我……我要下山去玩儿，你难道还要管我？”
　　
　　“小兰花，莫要坏我好事！”
　　
　　男子唇角微勾，瞬息之间来到沈芰身后，一个手刀将她劈晕，丢到树丛中。
　　
　　“看在羽儿爱花的份上，我就饶过你这小花妖一次。”
　　
　　男子化作蜘蛛攀在一旁枝桠上，只等倒霉的猎物送上门来。
　　
　　果不其然，一身青衣的少年负剑而来。
　　
　　彼时尚且年少的楚昀，是楚家的骄子，天资高绝，生来多宠，眉目间尽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。
　　
　　那男子却没想到来的竟当真是一个仙门中人，且似乎是一名大家子弟。
　　
　　楚昀并非初次入山，一瞬便觉出此处不同来。
　　
　　太安静了，一点声音也无，既无鸟啾，亦无虫鸣，实在不同寻常。
　　
　　这不寻常使他一时未敢妄动，他非目下无尘之人，自然也不会全无准备时偏向虎山行，故此楚昀掉头便走。
　　
　　然而等待良久的蛛精又如何会放过这块送上门的点心？
　　
　　只听微微风声拂过，一道银丝激射而出，直袭楚昀后背。
　　
　　未闻铮鸣，剑光已至。
　　
　　楚昀持剑，惊魂未定看向被斩断的银丝，眼神一凛，面色更凝重几分。
　　
　　剑气纵横，身影交错，林间树木在二人缠斗间已是满目疮痍。
　　
　　沈芰被不知谁斩断的断枝砸在身上，迷迷糊糊的疼醒过来，睁眼便见一人一妖打作一团，而楚昀已是居于下风，眼看将有性命之危。
　　
　　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，沈芰同楚昀合力将蛛精重伤，打落悬崖，却遇到听见动静前来的鬼美人。
　　
　　鬼美人怒极出手，将楚昀重伤，自此走上寻仇之路。
　　
　　画面一转，眼前再无游峰山，几人依旧在楚昀夫妻的卧房中。
　　
　　天亮了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将目光落到鬼美人身上，只见她满脸泪痕，目光茫然，不由得心里一阵唏嘘。
　　
　　宋岚抬手，轻轻拍了拍晓星尘的肩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伸手握住宋岚的手，脸上便露出一个柔和浅笑，安定了心神。
　　
　　楚昀和沈芰也只默默站在一侧，等待晓星尘开口。
　　
　　毕竟他二人皆为晓宋这两位公子所救，自知无论两人如何处置这鬼美人，他们都不该提出任何要求，一时间，竟也只闻鬼美人泣泪声声。
　　
　　“这位……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一时哑然，竟不知该如何称呼鬼美人。
　　
　　“二位公子不必担忧，既然是我家相公起杀心在前，这便也无甚怨言了。”
　　
　　鬼美人擦干眼泪，平复下来心情，脸上竟露出释然神色。
　　
　　她本该怀疑晓星尘与宋岚是在合伙诳她，可这两人修为深不可测，杀她不过瞬息之间，实在不必弄这许多把戏。
　　
　　更何况……她心中已然明了这确是真相。
　　
　　从前总以为是自己错觉，总以为是多想，可笑的是，直到今天，她才知道一切。
　　
　　该笑自己的愚昧？还是当哭自己的不幸？
　　
　　晓星尘斟酌片刻，轻声道：“逝者安息，还望生者慈悲。”
　　
　　“生者？”鬼美人轻笑一声。
　　
　　“留下的人总是最痛苦的，我做不到……。一个人留在这寒凉人世，我腻了，黄泉路上，我要去好好问问他。”
　　
　　冷淡的女声愈发低了，鬼美人慢慢走出门外，身体也逐渐虚化，直至消散。
　　
　　沈芰不敢置信的睁大眼，喃喃道：“她……自尽了？”
　　
　　宋岚指尖狠狠一抖，随即不动声色藏进袖中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眼角余光却并未错过这细微动作，他只垂眸，仿若未曾撞破。
　　
　　“去意已决，她无遗憾。日后，两位再不必为此事所苦，待楚相公痊愈，天下之大，你们尽可去得。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顿了一顿，复不自觉望向宋岚，笑道：“此间事了，我同子琛也该离开了，楚相公楚夫人珍重。”
　　
　　“两位公子大恩，无以为报，请受我们夫妻一拜。”
　　
　　“不必了，二位的报酬，早已付过。我们就此别过，日后有缘再见。”
　　
　　待楚昀与沈芰再抬头，眼前哪里还有人在？两人早已不知去往何处了。
　　
　　“子琛，现已有了不凋霜。接下来我们该是去寻月濯水了。月濯水，为年份长久之竹受月灵涤荡，凝露而成，聚于竹心，利于竹妖修行，当在凡间竹盛处。”
　　
　　宋岚点头。
　　
　　“若言凡间竹盛处，当属蜀南。”
　　
　　“子琛去过？”
　　
　　宋岚沉默片刻，方道：“凡间历劫时曾途经那处。”
　　
　　彼时他携晓星尘与阿箐魂魄，途经蜀南，因此处竹林绵延成海，风景幽寂，钟天地之灵秀，曾停留许久。
　　
　　那时却不曾想到，当真会有再同晓星尘回到此处的机会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闻言，声音也低微下来，轻轻道：“那时未能陪伴子琛，如今能再走子琛走过的路，也是美事一件。”
　　
　　宋岚唇角微动，面上便泛起一丝柔和，道：“是”。
　　
　　“子琛既到过此地，眼下便来指引如何？我可是初来乍到呢。”
　　
　　宋岚面露无奈，侧头望向晓星尘声音来处，想象着他此时面容上会有的笑容，千滋百味瞬间涌上心头。
　　
　　“此地应有一处小镇，镇民纯朴热情，多善编织，好用竹制之物，可要一观？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闻言，倒也好奇，子琛说镇上的人纯朴热情，显然很是喜欢镇民，让他也想去看一看了。
　　
　　“既有子琛如此夸赞，如何不叫我好奇？”
　　
　　两人寻了僻静处悄悄落地，果见街上热闹非凡，恰是遇着了集会。
　　
　　琳琅满目的商品，叫人目不暇接，婉转清脆的方言，也叫听者舒心。
　　
　　“小伙子，买点儿菌干不？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摇头浅浅一笑，将宋岚半护在身旁，继续向前走。
　　
　　“哥哥，要买鸡蛋么？刚从窝里捡出来的，很新鲜的。”
　　
　　也有扎着小辫的丫头，笑容甜甜，煞是可爱。
　　
　　“我的豆腐也很新鲜，很嫩，两位大哥要买吗？”
　　
　　“瓜娃子！不要接我的话，哪个买你的哦！给我走远些！”
　　
　　只见刚刚还笑容甜美的丫头一叉腰，转头瞪着身侧少年，一副凶巴巴的样子。
　　
　　晓星尘忍不住噗嗤一声，惹得小丫头耳根红红，干脆重新坐下来假装看不见身旁的少年。
　　
　　“真好！”
　　
　　宋岚闻言，轻声道：“星尘也很好，何必羡慕。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轻叹一声，半真半假抱怨道：“当然羡慕啊，我一想到，你我分明同为神君，同在仙界，却这样晚相遇，便忍不住羡慕起来。不过幸好……以后还很长。”
　　
　　宋岚愣了一愣，半晌才似回过神一般低应了一声。
　　
　　“子琛方才……是在出神？” 晓星尘忍不住笑眯眯伸手戳宋岚的脸颊。
　　
　　宋岚忙拉住他的手，正要说话，忽闻低低呜咽声。
　　
　　“完了完了，这下死定了，傻大个，你再也看不见姑奶奶我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这是……狐妖？”
　　
　　晓星尘惊讶片刻，抬眸便见不远处围了一大堆人。
　　
　　“你这毛狗咋个逮到的哦？凶家伙！”
　　
　　毛……毛狗？莫非是说笼子里这狐狸？
　　
　　摆摊的是个屠户，一面娴熟的割猪肉，一面乐呵呵的笑。
　　
　　“这几天家里老丢鸡，安了个夹子，早上一醒发现这家伙在鸡圈里，卖了也抵我那几只鸡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那咋个卖喃？”
　　
　　“五两银子。”
　　
　　“五两！！！你咋个不去抢哦。”问话的妇人显然没想到他叫价这么贵，吓得声调都变了。
　　
　　“那莫法这么说嘛，你看这毛色，纯白的，脚上伤也不重，养大了更值钱诶，要不是我忙，养大了卖给大人户，肯定值钱多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五百文！我次次在你这儿买肉，便宜一点嘛。买回去，买回去还不是吃肉，这么臭，还吃鸡，哪个还当祖宗养？”
　　
　　笼子里蔫蔫的小狐狸闻言低叫，周围人只当它脚疼，只有晓星尘与宋岚听懂了它在说什么。
　　
　　“你才臭，你全家都臭，我天天洗澡好不好！”
　　
　　阿箐！？都变成砧板上的肉了，还有空嘴硬。
　　
        晓星尘看见笼中小狐狸的一瞬，满脸惊喜，接着无奈摇头，站在人群外，朗声道：“我买了。”

【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自己正在撸霜华有诺，应该是到了岚岚去云深不知处遇到清漪那一段，那时候还是手写，然后就被我搁置了，那时候并没有想到十一月份我会在乐乎重开，逐字逐句打到手机上发出来，最后还完结了，我自己都是不信的。一晃一年，时间过得真快啊。】

【其实这一章发出来有点害怕自己被槽，害怕掉粉，但是过渡章节必须要有，就很害怕，就很委屈，绝望JPG】